這學期我跟著碩一的學弟妹一起修習這門高等心理治療的課程。
在課程中,我們必須兩人一組,共同接一個治療的個案,做為這堂的課練習。

起初我對於這樣的安排就是當成是一份作業,一種課堂實務操作的機會,從沒想過這樣的「操作練習」將會帶給我前所未有的衝擊。
說成這樣真的有些誇張,但是這場「練習式治療」真的給了我一個絕佳的機會好好的省思自己。
這是閱讀課本、參考許多期刊論文、甚至期中、期末考試都沒有辦法給我這種機會,認真地、仔細地、那樣深刻地省思自己。

從大一到碩二,我讀了六個年頭的心理學,考過大大小小的考試,怎麼會不知到什麼是治療理論,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是同理心,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是情感反映。
閱讀過數本理論與實務的書,我可以完整地寫出同理心的句型、我知道治療關係在治療中很重要、我清楚案主會防衛、抗拒、我瞭解什麼是情感轉移與反轉移…,學校教的好,這些東西都是我背後豐富的知識。
好多東西,我說我知道!但是我從來沒有經驗過,我沒有看過,我沒有真真切切地去使用過、去感受過。
所以即使知道、瞭解,考試作答寫的有條有理,但我仍然會說「我不會做治療」「什麼是治療,我真的不知道」。

透過課程的練習,我們強迫自己去面對,接了人生中第一個個案。
案主的問題不難解決,也不是一個正規的臨床個案,不牽扯太多的病理機制,但是我卻因此起了很大的變化。
我深刻的體會到什麼是情感反轉移,面對價值觀與自己不相同的案主,我能引發多大的情緒,總是在會談時可以輕易地、流暢地使用所謂的諮商技術,但是內心裡是翻騰的、是洶湧的。我想,我是有情緒的。老師要我好好想想:為什麼這樣的案主會讓我產生這樣的情緒?認真反思自己的結果,我想可能是我們是不同的人吧,思考不一樣、邏輯不一樣、價值觀不一樣,一旦有一點深入地去觸碰到,痛的哇哇叫的竟然是我。或許該去處理的,是我這部分。


也因此,我不太敢深入下去,擔心自己會引發更多情緒,事情會不可開交,雖然一部份也是治療關係建立的不夠緊密。我總是引導案主在表淺的問題打轉,無法牽引案主深入下去探討,沒有辦法更深入,無法造成改變。


慶幸,我並不會因此覺得沮喪、覺得自己無能。課本有讀到,要一個新手做的出神入化,是個不切實際的理想;況且,治療的成功與否,端看目標怎麼訂立,是不是達到了某些程度的改變,是不是讓案主可以省察自己…,我清楚地瞭解,所以我並不覺得失望、沮喪,反而更加珍惜這次的經驗。在這樣的練習過程中,我不斷地修正自己對於治療的基本態度—「將焦點放在案主身上」。有趣的是,在我們已經讀過認知行為治療的手冊後,已經清楚地知道:在治療過程中,新手治療師通常會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(技術用了沒?同理心有沒有到位?下一句要問什麼?我該怎麼做?案主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有用?…),當治療師的心中如此複雜、如此焦慮不安,又怎麼能真誠地對待案主、好好地協助案主解決他的問題呢?因此書本上建議新手治療師要將焦點放在案主身上。這樣的之事、這樣的訊息,早在我們第一次會談以前就已經知曉,也已經清楚。但是在第一次晤談結束後的督導討論,我們四個人都犯了這樣的錯誤。至少我當時很慌張,就像是蝴蝶在胃裡飛舞一樣,嘴巴都要吐出毛毛蟲了,滿腦子的場面建構、諮商會談技術、低階同理、高階同理、情感反映…空有一顆像是字典般的大腦,卻什麼也用不出來。這時候我知道,我將焦點放在自己身上了。我並沒有全心全意的將自己的注意力投注在我眼前的這位案主上。原來知易行難,這是真的。原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,也是真的。我用我的身體、感覺、心靈,很深刻的學習到「理論與實務的結合」。


此次的經驗也讓我知道什麼是「督導即治療」。在督導的過程中,老師帶領著我們進行討論、反思。好在,很幸運地,我和三位願意投入、反思、開放自己的同學一起修課。因此在討論的過程中,更能激發一些新的思維、新的感觸與體悟,我覺得這對我而言更加重要。我覺得這樣的討論讓我們更能深刻的從案主身上拉回到自己身上,好好地檢視自己。我知道這並非經過這樣的練習就可以完全做好一個治療師的準備,但是這是一個開始,讓我有了努力的
方向以及對治療概括的認識。謝謝這課程, 謝謝老師的安排。我從中學習到的是書本教不會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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